第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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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日暮時分，梁蔚陪淩晉入了宮。
淩晉每隔一日就要進宮為聖上侍疾，這是聖上病情好轉後的新規矩。
隨著聖上日漸康健，老人家對淩晉和二皇子妃態度愈發不偏不倚起來。兩位皇子走馬燈一般，你一三五我二四六，輪流為陛下侍疾，鬧笑話似的誰也不比誰多幹一日。
而這交接班，就在黃昏。
淩晉兩人來到皇帝所居的太極殿，正碰上聖上近侍張公公在門外張望。見到淩晉，張公公當先攢起一張笑臉：“殿下來了。”
淩晉停下腳步，問道：“為何在門外等候？”
張公公朝內瞅了一眼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二皇子還未走。”
“為何今日還未走？”
張公公湊近了道：“陛下讓二殿下處理了些政務，二殿下一忙，就耽擱了。”
淩晉微微皺起了眉。
他沈吟片刻，淡淡一笑，“罷了，二哥既在處理政務，我不便打擾，就在這等一等吧。”
一直到暮色四合，辰星初起，二皇子淩昶才披星出殿，宮婢提著燈籠在前面走著，淩昶帶著笑向淩晉走來。
“四弟，久等了。”淩昶於燈籠後攏起衣袖。
與四處征戰的淩晉不同，淩昶從小長在陛下身邊，為陛下理政多年。他性情端雅，長於內政，是朝中有口皆碑的雅王。
淩晉神情有些散漫，“二哥好忙。”
淩昶笑容謙和，“替父皇打打下手罷了。”
“處理完了？”
“自是完了。”
淩晉冷眸一凝，徑直從淩昶身邊走過。
聖上淩慕琚正在飲茶。
淩晉見淩慕琚神色尚好，露出笑容，“父皇，今日身體可好？”
淩慕琚忙將淩晉招至身前，“來，晉兒嘗嘗新進的茶。”
淩晉卻伸手將淩慕琚的茶盞虛掩住，“太醫說父皇能飲茶了？”
淩慕琚將眉一豎，“我能不能喝自己不知道？還用那老物件說？”
淩晉微笑著撤開手，“聽父皇聲如洪鐘，兒臣可以寬心了。”
淩慕琚嘆了口氣，“前陣子病得兇險，嚇到你們了。可若不是我病，我也不便將你調回京城。”他端起茶盞，飲了一口，“你這一回京，你的兄弟們，可是有喜有憂啊。”
淩晉淡笑著為淩慕琚續上茶，“多年未見，手足得聚，自然且喜且悵。”
淩慕琚看他一眼，未說話。
倒是淩晉伺候他喝上茶，起身來到淩慕琚身後，為他捏起了肩。
淩晉手指遒勁，捏得淩慕琚口中嘶嘶作響，一邊吸氣一邊道：“你這手勁，在軍中歷練幾年，愈發大了。”
淩晉手勁不減，“父皇可受得住？”
淩慕琚嗤笑，“這點痛如何受不住？”他閉目享受了一會兒，懶懶道：“晉兒啊，你的親事，也該提上日程了。”
淩晉垂下眸，“母妃也正有此意。”
“她個婦道人家懂什麽？你自己可有中意的？”
淩晉看了一眼淩慕琚半閉的目，低聲道：“兒臣離京多年，對京中的好人家已不熟悉，故現在仍在打聽。”
淩慕琚“唔”了一聲，淡淡道：“是該好好打聽打聽。”
淩晉見淩慕琚面露疲色，只悄然放輕了力道，直到淩慕琚漸漸闔上眼，才招呼內侍近前，一起將他攙扶到榻上。
內侍無聲穿梭其間，殿內的燭火很快半滅，待淩慕琚呼吸勻長，淩晉轉身來到殿外。
庭中星子稀疏，月光如水，淩晉來到庭中池前，垂眸看池中的明月。
張公公悄然跟了過來，低聲道：“殿下，陛下突然提及您的婚事，看來是當真屬意於您。”
淩晉冷哼一聲，“不過是年老體衰，怕壓不住二哥，叫我來制衡罷了。”
張公公嘆了口氣，“殿下幾次婚事都叫緊急軍情給生生耽擱了，若非如此，朝中又何至因皇嗣之事更青睞二殿下？”
淩晉的冷眸映著月色，“聽聞他去年又得一子？”
張公公低聲道:“還是正妃所出。”
一片花瓣落到池中，撞碎了水月，淩晉道:“看來，我真的得盡快成親了。”
他收回手，“走吧，父皇夜間淺眠，一會兒見不到人，又要生事。”
第二日，淩晉一直陪淩慕琚用完早膳才得以出宮，等回到府邸，已日上三竿。
淩晉在宮內一夜未睡，此刻只恨不得回屋就寢，誰知一踏進大門，就見王府總管匆匆而來。
王府總管是個五十歲的老內侍，姓李，乃自小跟在淩晉身邊的，此刻一見到淩晉，李老公公當先跺起了腳，“我的王爺呦！您可回來了！您昨日帶回來的小公子，叫表少爺哄得上樹嘍！”
淩晉將眉一皺，“那笨東西也能上樹？”
“表少爺聽說您帶回來個小公子，非鬧著去瞧，結果也不知怎的起了口角，表少爺把小公子的東西扔到樹上，還不給小公子撿，您說這不是胡鬧嗎！”淩晉趕去樹下的功夫，李老公公已繪聲繪色把事情始末講了清楚，還相當具有偏向性。
果真，還沒到樹下，就聽見他們家那混賬吆喝道:“腳往下一點，對對，踩那裏踩那裏！哎呀！你倒是往那踩啊！”
淩晉擡眸一看，那姓周的小東西正抱著一根頗為粗壯的枝丫，一只腳正笨拙向後探。
那家夥爬得不高不低，看起來多少有些危險，淩晉上前兩步，欲助他下來。可剛至近前，卻瞥見那伏在樹上的小東西臀丘不小，渾圓挺俏的隨著動作微顫，挺不合時宜的惹眼。
淩晉移開眼，見枝丫的盡頭掛著一張破舊的小褥子，像嬰兒的繈褓，問道：“那是你的東西？”
周溪淺嚇了一跳，顫顫巍巍轉過頭，看到淩晉身後的李老公公，神情立馬委屈起來。
李老公公立馬捂著心口道：“哎呦呦小公子別動了別動了，王爺來了！讓王爺幫你，昂！”
淩晉無奈地解下劍，將那破繈褓挑了下來，反手擲到那混賬表弟臉上。
他擡頭道：“能下來嗎？”
周溪淺搖了搖頭。
“我抱你下來？”
周溪淺緊緊抱著樹幹，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。
這個高度在下面接抱容易受傷，淩晉估摸了一下枝丫的承重，一點地，旋身上了樹。
他穩穩坐在周溪淺前方，伸出手，“自己爬過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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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暮時分，梁蔚陪淩晉入了宮。
淩晉每隔一日就要進宮為聖上侍疾，這是聖上病情好轉後的新規矩。
隨著聖上日漸康健，老人家對淩晉和二皇子妃態度愈發不偏不倚起來。兩位皇子走馬燈一般，你一三五我二四六，輪流為陛下侍疾，鬧笑話似的誰也不比誰多幹一日。
而這交接班，就在黃昏。
淩晉兩人來到皇帝所居的太極殿，正碰上聖上近侍張公公在門外張望。見到淩晉，張公公當先攢起一張笑臉：“殿下來了。”
淩晉停下腳步，問道：“為何在門外等候？”
張公公朝內瞅了一眼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二皇子還未走。”
“為何今日還未走？”
張公公湊近了道：“陛下讓二殿下處理了些政務，二殿下一忙，就耽擱了。”
淩晉微微皺起了眉。
他沈吟片刻，淡淡一笑，“罷了，二哥既在處理政務，我不便打擾，就在這等一等吧。”
一直到暮色四合，辰星初起，二皇子淩昶才披星出殿，宮婢提著燈籠在前面走著，淩昶帶著笑向淩晉走來。
“四弟，久等了。”淩昶於燈籠後攏起衣袖。
與四處征戰的淩晉不同，淩昶從小長在陛下身邊，為陛下理政多年。他性情端雅，長於內政，是朝中有口皆碑的雅王。
淩晉神情有些散漫，“二哥好忙。”
淩昶笑容謙和，“替父皇打打下手罷了。”
“處理完了？”
“自是完了。”
淩晉冷眸一凝，徑直從淩昶身邊走過。
聖上淩慕琚正在飲茶。
淩晉見淩慕琚神色尚好，露出笑容，“父皇，今日身體可好？”
淩慕琚忙將淩晉招至身前，“來，晉兒嘗嘗新進的茶。”
淩晉卻伸手將淩慕琚的茶盞虛掩住，“太醫說父皇能飲茶了？”
淩慕琚將眉一豎，“我能不能喝自己不知道？還用那老物件說？”
淩晉微笑著撤開手，“聽父皇聲如洪鐘，兒臣可以寬心了。”
淩慕琚嘆了口氣，“前陣子病得兇險，嚇到你們了。可若不是我病，我也不便將你調回京城。”他端起茶盞，飲了一口，“你這一回京，你的兄弟們，可是有喜有憂啊。”
淩晉淡笑著為淩慕琚續上茶，“多年未見，手足得聚，自然且喜且悵。”
淩慕琚看他一眼，未說話。
倒是淩晉伺候他喝上茶，起身來到淩慕琚身後，為他捏起了肩。
淩晉手指遒勁，捏得淩慕琚口中嘶嘶作響，一邊吸氣一邊道：“你這手勁，在軍中歷練幾年，愈發大了。”
淩晉手勁不減，“父皇可受得住？”
淩慕琚嗤笑，“這點痛如何受不住？”他閉目享受了一會兒，懶懶道：“晉兒啊，你的親事，也該提上日程了。”
淩晉垂下眸，“母妃也正有此意。”
“她個婦道人家懂什麽？你自己可有中意的？”
淩晉看了一眼淩慕琚半閉的目，低聲道：“兒臣離京多年，對京中的好人家已不熟悉，故現在仍在打聽。”
淩慕琚“唔”了一聲，淡淡道：“是該好好打聽打聽。”
淩晉見淩慕琚面露疲色，只悄然放輕了力道，直到淩慕琚漸漸闔上眼，才招呼內侍近前，一起將他攙扶到榻上。
內侍無聲穿梭其間，殿內的燭火很快半滅，待淩慕琚呼吸勻長，淩晉轉身來到殿外。
庭中星子稀疏，月光如水，淩晉來到庭中池前，垂眸看池中的明月。
張公公悄然跟了過來，低聲道：“殿下，陛下突然提及您的婚事，看來是當真屬意於您。”
淩晉冷哼一聲，“不過是年老體衰，怕壓不住二哥，叫我來制衡罷了。”
張公公嘆了口氣，“殿下幾次婚事都叫緊急軍情給生生耽擱了，若非如此，朝中又何至因皇嗣之事更青睞二殿下？”
淩晉的冷眸映著月色，“聽聞他去年又得一子？”
張公公低聲道:“還是正妃所出。”
一片花瓣落到池中，撞碎了水月，淩晉道:“看來，我真的得盡快成親了。”
他收回手，“走吧，父皇夜間淺眠，一會兒見不到人，又要生事。”
第二日，淩晉一直陪淩慕琚用完早膳才得以出宮，等回到府邸，已日上三竿。
淩晉在宮內一夜未睡，此刻只恨不得回屋就寢，誰知一踏進大門，就見王府總管匆匆而來。
王府總管是個五十歲的老內侍，姓李，乃自小跟在淩晉身邊的，此刻一見到淩晉，李老公公當先跺起了腳，“我的王爺呦！您可回來了！您昨日帶回來的小公子，叫表少爺哄得上樹嘍！”
淩晉將眉一皺，“那笨東西也能上樹？”
“表少爺聽說您帶回來個小公子，非鬧著去瞧，結果也不知怎的起了口角，表少爺把小公子的東西扔到樹上，還不給小公子撿，您說這不是胡鬧嗎！”淩晉趕去樹下的功夫，李老公公已繪聲繪色把事情始末講了清楚，還相當具有偏向性。
果真，還沒到樹下，就聽見他們家那混賬吆喝道:“腳往下一點，對對，踩那裏踩那裏！哎呀！你倒是往那踩啊！”
淩晉擡眸一看，那姓周的小東西正抱著一根頗為粗壯的枝丫，一只腳正笨拙向後探。
那家夥爬得不高不低，看起來多少有些危險，淩晉上前兩步，欲助他下來。可剛至近前，卻瞥見那伏在樹上的小東西臀丘不小，渾圓挺俏的隨著動作微顫，挺不合時宜的惹眼。
淩晉移開眼，見枝丫的盡頭掛著一張破舊的小褥子，像嬰兒的繈褓，問道：“那是你的東西？”
周溪淺嚇了一跳，顫顫巍巍轉過頭，看到淩晉身後的李老公公，神情立馬委屈起來。
李老公公立馬捂著心口道：“哎呦呦小公子別動了別動了，王爺來了！讓王爺幫你，昂！”
淩晉無奈地解下劍，將那破繈褓挑了下來，反手擲到那混賬表弟臉上。
他擡頭道：“能下來嗎？”
周溪淺搖了搖頭。
“我抱你下來？”
周溪淺緊緊抱著樹幹，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。
這個高度在下面接抱容易受傷，淩晉估摸了一下枝丫的承重，一點地，旋身上了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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